的势头啊,“感受”这么肉麻的词儿都拽出来了。
“不只是合不来那么简单,”李东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但王爱芸的魂魄对宋拥军这个人的反应太不正常,祝由术我耍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那绝对不是好兆头。”
“魂魄既然那么不正常,人难道没有察觉?”对于李东的所谓感受,秦戈似乎也不大理解。
“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察觉的,”李东道,“就好比癌症啦。早期的时候人是不会有察觉的,等人察觉的时候可就晚了!”
“师兄,那个瘸子所指的王爱芸着的邪道,会不会就是那个宋拥军?”张国忠一皱眉。
“嘿嘿,鬼知道,等见了面问他本人。”老刘头伸了伸懒腰,“这地方空气真是他娘的不错,比天津强太多了,等这事过去我得回来多住几天。”
第五卷 建文迷踪 第22章 封卦
三天后,福建省柘荣县下坝村。
按着葛格所提供的地址,王爱芸的身份证登记住址就在穿上下坝村。从村子的规模与村中建筑看,这个村似乎并不富裕,一眼望去就是一片破破烂烂的小平房,充其量百十口人的规模,零星几幢两三层的小楼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
刚一下车,张国忠不禁一愣,只见四五辆黑色小轿车正排着队慢慢悠悠地从村里往外开,前两辆看得比较清楚,是奔驰,后几辆虽说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车,但看上去都挺高档的。都说人不可貌相,看来村一样不可貌相啊,这个破村打远处看,无论如何也不像住着能开得起奔驰的人啊,谁知道人家一组就是一个车队。
进了村,几人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那个刘瘸子的家,就是几间毫不起眼的破平房,但这几间平房门口停的车可不像房子那么不起眼,清一色都是进口的高级轿车,此时这刘瘸子家里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大门紧闭,门口围了不少人,有探头探脑从门缝往院里偷窥的,有坐在门口唉声叹气的,有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的,甚至还有哭爹喊娘朝着屋子磕头的。
“大哥,劳驾。”张国忠拍了拍一个正在抽闷烟的西服男,“大哥,劳驾问一下,这是刘半仙的家么?”
“你们也是来算命的?”只见这位西服男眉头紧皱,一脸的国仇家恨。
“啊,是啊,”张国忠一脸的堆笑,“请问是不是得排队啊?”
“他老人家封卦了!”西服男摇了摇头,继续抽闷烟。
“啊?”张国忠也是一愣,“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西服男一摊手,“我们都在这儿等着呢。前不久也有一次,也是说封卦,据说有人在外头等了一天一宿,他就又开始算了,我觉着,他老人家是在考验咱们心诚不心诚。”
“封卦?”张国忠一愣,心说这都哪对哪啊,一个算命的又不是菩萨佛爷,人家花钱找你算命,你规规矩矩收钱就是了,管他心诚不心诚呢?难不成让人家给你塑尊像天天摆家里上供,你才给人家算卦?
“这位先生,请问,他什么时候封卦的?”李东似乎也感觉有点蹊跷。
“昨天。”西服男指了指旁边一辆凯迪拉克,“那个人都等了一天一宿了,有几个等不了的刚走,也都是等了一宿的。”看来进村时看见的那一队高级车并不是本村的隐蔽型大款,而是心不够诚的算命者。
“那咱们也等等吧!”张国忠叹了口气,心说他妈的这是倒了哪门子霉了,找死的死的不在,找活的活的封卦,都商量好的是不是?
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眼看天色擦黑,这期间又有几个实在等不了的也撤了,当然也有来了听说封卦之后直接就打道回府的,总之门外等待的人群是越来越少,就连最开始那个心很诚的西服男也没能心诚到最后,等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门外除了张国忠、老刘头、李东和秦戈外,只剩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男孩,看年纪也就十来岁,坐在一块石头上一直看着刘瘸子家的房子发呆。
“小伙子,饿不饿?”张国忠递了一块面包给小男孩,其实早在中午的时候,这个小男孩便引起了张国忠的注意,来找这个刘瘸子算命的都是大款,一个个衣着光鲜油头粉面,三五成群叽叽喳喳个没完,唯独这个小男孩,不但穿得破破烂烂的一副叫花子相,更是沉默寡言目不斜视,整整一天就是直勾勾地盯着刘瘸子家的房子发呆,似乎有什么心事。白天的时候张国忠和老刘头都曾想找这个小男孩说说话问问实情,但却都没问出一句话来,任凭你怎么问,这孩子就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看了看张国忠手里的面包,小男孩的喉结明显动了一下,看来是饿坏了。
“吃吧!”张国忠把面包硬塞进了孩子的手里。
“这里有水。”秦戈出乎意料地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小男孩。
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戈,小男孩接过矿泉水,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面包。
“慢点吃,还有,还有。”张国忠干脆把包里的面包都拿了出来。
“你也是来算卦的?”张国忠坐到了小男孩旁边,说实话,这孩子穿得虽破,但长得虎头虎脑着实惹人喜爱,“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虎子!”小男孩点了点头,敌意似乎小了很多。
“你爸爸妈妈知道不知道你在这里?”说实在的,这孩子在这儿蹲点,至少蹲了一天了,这要是换成张毅城,这个年纪一天不回家下落不明,自己得急成什么样?
一听“爸爸妈妈”这四个字,虎子眉头一皱,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模棱两可地摇了摇头。
“你想算什么?”张国忠一笑,心说这些大款来算卦,无非是做买卖发愁,为了挣钱在这儿等个一天一宿倒也情有可原,你个小娃娃能有什么愁事让你也如此心诚?
“我……我想找我爸!”这虎子可算是说话了,“他再不给我交学费,学校就把我轰出来了!”
“找你爸?”张国忠一愣。
“嗯,”虎子叹了口气,“我爸说出去借钱好给我交学费,走了一个礼拜了,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走了一个礼拜了?”张国忠一愣,“你妈呢?”
“我没妈,”虎子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
“你报警没有?”
“嗯,”虎子点头,“他们让我回家等着。”
“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起刘瘸子来了,想问问他我爸哪儿去了。”虎子吃得直打嗝。
“你是本村人?”张国忠似乎听出了点门道,那些外地来算命求卦的人,包括那个西服男在内,对这个刘瘸子都敬称为“刘半仙”,张嘴闭嘴老人家长老人家短甚是尊敬,这个虎子既然直呼“刘瘸子”这个外号,想必就是本村人。
“嗯,”虎子点头,伸手指了指西边,“我家就在那边。”
“我去问问那个刘瘸子,看看能不能破例给你算一卦。”张国忠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径直走到门前啪啪地拍起了门。
“国忠,”老刘头赶忙上前阻拦,“这不好吧?”有道是一个圈儿有一个圈儿的规矩,算命的也是一样,人家要是说封卦,肯定就是有封卦的理由,就算刀架脖子上,这卦该封还是得封,这就是算命先生圈儿是的行规,来硬的只能是适得其反,换做别的行业也是一样,人家关门停业了,你非砸门逼着人家卖你东西,这不成强买强卖了么?
“他就是借了个畜生的道行,哪有那么多规矩啊?”说实在的,张国忠自己也有点等烦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家孩子他爸找不着了,在外头等了一天了,我就不信他再算一卦能死了!”
“国忠,”老刘头把张国忠拽了回来,“你这个人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知道动脑子好好想想呢?今天白天那伙子人你也都看见了,一个个溜光水滑都是开着高级车来的,都他娘是财神爷,他要真是还能算,能把财神爷往外推吗?”
“那怎么办?”张国忠也瘪了,“莫非就在这儿等一宿?”
“等一宿就等一宿,”老刘头一本正经,“我告诉你,越是借畜生道行出来算命的,脾气越大。”
就在张国忠和老刘头在门口扯来扯去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院门竟然开了。张国忠和老刘头同时一愣,只见院门里探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谁啊?闹什么闹?能不能让人清静会儿?”
“刘……刘半仙?”老刘头一抱拳,“刘仙长别来无恙否?”
“你是谁啊?”刘瘸子干脆把两扇门都敞了开,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老头儿,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大,但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仙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老刘头一个劲的故弄玄虚,“此处讲话不便,能否进宅一叙?”
“我认识你?”刘瘸子依旧是一脸的疑惑,并没有让几个人进门的意思。
“刘叔,”就在这时候,虎子猛然一句,“帮我找找我爸吧!”
“虎子?”刘瘸子也是一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刘叔,”虎子站起身走到了刘瘸子跟前,哇的一声竟然哭开了,“我爸没了!”
“啊?”刘瘸子一愣,“咋啦?别哭,慢慢说。”
“学校要交学费,我们家没钱,我爸说出去借钱,就再也没回来!”虎子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他再不回来,学校就把我开除了!”
“别着急,我这儿有钱。”看来这刘瘸子倒还挺好,手忙脚乱便开始掏兜,发现身上没带钱之后转过身便要进屋。
“刘老先生,”张国忠也服了,人家孩子来找你又不是借钱来的,人家是找你帮忙找爹啊,“刘老先生,你能不能破例给虎子开一卦,算算他父亲的去向啊?”
“啊!”听张国忠这么一喊,刘瘸子恍然大悟,皱着眉四处看了看,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虎子啊,今天你刘叔恐怕帮不了你了。”说罢刘瘸子抬头看了看张国忠,一个劲地摆手,“你们也回去吧,我打今天开始就不算卦啦,回去吧,回去吧。”
“刘先生,”张国忠人包里掏出一沓子少说一万块钱现金,“你破一次例,绝不让你白忙活!”
“不是钱的事,”刘瘸子摇了摇头,“你们回去吧,回去吧!”
“刘先生,”秦戈也有点沉不住气了,“我们是从美国赶来的,有人命在旦夕,急需你的帮助!”
“唉,你们这群人!”刘瘸子叹了口气,“进来,让你们死心!”
“死心?”张国忠一脸的茫然。
刘瘸子家里的陈设十分简单,正对着门的一间房似乎是客厅,屋里只摆了一张方桌和两把凳子,近二十平方米的面积却只有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瓦的灯泡照明,整个屋子暗得跟地窖一样。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大仙跟我告辞,”坐在凳子上,刘瘸子一个劲地唉声叹气,“说在下坝待不了啦,得搬家,早晨一觉醒来,啥都没啦!”说罢刘瘸子指了指墙上贴的皇历,“一个字也不认识啦,啥也看不出来啦,又跟以前一样啦!大仙走了!”
“走了?”老刘头听罢一愣,“它就没说别的?为什么走?你干没干什么犯忌讳的事?”
“不知道,”刘瘸子摇头,“我哪知道啥事犯忌讳啊?大仙让我行善,我就行善,修桥修路,进村那条柏油路就是我刘瘸子出钱修的,十几万块钱,这些年挣的钱一分没留啊!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也得留点棺材本啊!”
“那个大仙跟了你多少年?”张国忠问道。
“有十年了吧!”刘瘸子唉声叹气道,“那年冬天,我去地里捡柴火,看见一只大黄鼬卧在地里,我过去一拨拉,好像还没死,腿上有伤,我心说多少也是个活物,也算跟我这个老瘸子有缘吧,就捡回来了,省吃俭用买鱼喂它,后来忽然就没了。那天晚上,我梦见大仙告诉我,说要报答我这个救命之恩,授我一双慧眼,让我一辈子靠这双慧眼糊口,我早晨睁眼,发现我认字了,啥字都认识,看谁一眼,他以后怎么样就会在我脑袋里演一遍,就跟演电影一样,从那开始,我就吃上这碗饭啦。唉,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看来这回真是要散伙喽!”
“我听说你前不久也封过卦?”张国忠忽然想超了白天那个心很诚的西服男曾经透露过一个消息,这刘瘸子前不久似乎也封过卦。
“是。”刘瘸子点了点头,“前几天跟现在一样,也是一睁眼就啥也不会了,字也不认识了,啥也看不出来了,但大仙没给我托梦,我也不知道是为啥,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又好了,也想到好了没几天就又这样了。”
“前几天?”张国忠一愣,“具体多久?你想想你干过什么没有?”
“就有一个多礼拜吧。我一个瘸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干啥?”刘瘸子眉头紧皱,“哎,等等,好像出过门。干啥去了呢?哎呀我这个记性,”刘瘸子一个劲地回忆,却死活也回忆不起来,“那几天感觉脑袋里是白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一个多礼拜之前?”老刘头忽然想起了当初王爱芸和自己说的话,说自己回村碰上刘瘸子了,“你碰上过王爱芸没有?”
“王爱芸?”刘瘸子一皱眉,又是一阵冥思苦想,“我真想不起来了!”
“我来。”这时李东忽然站起了身子,又把祝由术那一套家伙拿出来了,“老人家,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前几天做过什么,这不光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你能攒够棺材本哦!”
“你这是干啥?”看着李东往家里墙上贴符,刘瘸子不禁一愣,“你们是干啥的?”
“这个问题等一下再跟你解释。”李东哼哼唧唧便开始围着刘瘸子绕圈,没绕两圈刘瘸子的白眼便翻了起来,一通叽叽咕咕之后,李东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刘道长,不是他记性差,他那天干了什么,连他的魂魄都不知道。”
第五卷 建文迷踪 第23章 恶斗
“他魂魄都不知道?”老刘头也是一愣,“那你问问他,见没见过王爱芸?什么时候见的?”
“问的就是这个,”李东道,“他说没见过。”
“怪了!”老刘头一皱眉,心说他娘的莫非被那个王爱芸忽悠了?不对啊,王爱芸没必要用这种事来忽悠自己啊!
“师兄,你说会不会是,”张国忠皱了皱眉,“那天出去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他本人出去的,而是被大仙觅着出去的,所以他自己的魂魄都会不知道?”
“哎,对呀!”老刘头恍然大悟,人被畜生觅的时候,与被恶鬼冲身是一样的,自己不会有任何记忆,醒了之后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国忠,我怀疑那个王爱芸又回来了,现在就在下坝,而且不是她一个人,没准她把那个宋拥军也带回来了。”
“啊?”张国忠一愣,“为什么?”
“当初那个王爱芸说碰上过刘瘸子,知道身上沾了煞星之后,又想去找刘瘸子算卦,结果刘瘸子那天不算。”老刘头道,“你想想,他为啥不算?不是他不算,而是大仙不让他算,把慧眼给收了,就像今天一样。”
按老刘头的猜测,王爱芸身上沾染的煞星应该和宋拥军有关,或者说煞星就是宋拥军本人,李东给王爱芸施祝由术的结果也能证明这点,就是王爱芸的魂魄对宋拥军感觉很特别,大仙之所以觅着刘瘸子的身子去与王爱芸会面,其目的很可能就是确认一下,发现王爱芸沾染的煞星果然厉害之后干脆就收了刘瘸子的慧眼,不想让刘瘸子与此事有瓜葛。后来王爱芸双让警察抓去了普文,大仙才把慧眼又还给了刘瘸子。眼下这刘瘸子的慧眼貌似又被收了,而且收得还挺彻底,都托梦了,解释应该只有一个,就是王爱芸又回普文了,而且很可能宋拥军也在,否则这个大仙不至于走得如此彻底。
“宋拥军在普文?”张国忠一愣,“那咱们要不要报警?”
“现在先别报警,我就是那么一猜。”老刘头道,“等会儿我去他家看看,要是有人我就打电话报警。”
就在这时候,刘瘸子也醒过来了,看了看墙上的符,皱着眉琢磨了半天,“我说几位,你们几个好像比我厉害啊,干吗找我?“
“有的事情你比我们擅长啰,”李东一笑,“我们想帮你把大仙找回来,这样对咱们都有好处啦!”
“哎!”听李东这么一说,刘瘸子当即就是一阵激动,“几位,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刘老弟,王爱芸你认识吧?”老刘头一笑,“她最近回来过没有?”
“这个,没注意。”刘瘸子摇了摇头,“我不大出门啊,每天村口孙大眼给我送饭,这个得等明天他来了问他。”
“她好像没回来过,她家白天一直都锁门,晚上也是黑灯。”一旁的虎子忽然搭腔,“前几天还看见罗娘出去买东西,现在看不见了,好像出远门了。”
“罗娘是谁?”张国忠一愣。
“是她妈妈。”虎子道,“她家可有钱了,罗娘以前经常去李叔家玩牌,现在也不去了。”
“李叔是谁?”张国忠越发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我爸爸以前也经常去李叔家玩牌,好多人都去,自打我爸去玩牌那天起,我家就没钱了。”虎子一抿嘴。
“李常根,在家里设的赌窝,”刘瘸子叹了口气,“外村都过来耍,他娘的,也没人管!”
“小伙子,你知道王爱芸家住哪儿不?”老刘头一笑。虎子点头。
“带我去一趟,你甭担心学费的事,我给你出。”老刘头摸了摸虎子的脑袋,虽说学费有着落了,但虎子似乎并不怎么高兴,看来这孩子心里惦记的还是父亲的下落。
“哎,师兄,要不我和你去吧,”张国忠似乎有点不放心,“万一哪个宋拥军有枪……”
“哎,他又不认识我!”老刘头一撇嘴,“行啦行啦,我一个人去,有情况就给你们打电话,没情况就直接溜达回来。”
老刘头的脾气,张国忠可是最知道的,此时执意要一个人去,便也只能由着他,要说老刘头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拧,满脑子的不服老,认为自己还远远不到“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地步,而且越是老就越不愿意让别人帮,这事要放在十年前,师兄弟齐上阵是很正常的事,但最近这老刘头也不知道怎么的,对这种事特别敏感,就算张国忠想帮其拎行李都会被拒绝,要说英雄垂暮这种无奈,想必只有到了岁数才能有所感悟吧。
传说中的王爱芸家,位置就在村子正中心,左右邻居都是矮瓦房,唯独这个王爱芸家盖起了三层小楼,外墙的瓷砖锃明瓦亮,一看就是新盖的,看来这个宋拥军在王爱芸身上确实没少花钱,光是盖这么个小楼,没几万块钱也下不来。
“真没人!”看了看门上的锁头,似乎已经有一阵子没动过了,虎子一摊手。
“她家天天锁门?”老刘头眼贴门缝一个劲地偷窥,只见院里楼上一律漆黑一片,丝毫不像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虎子,你先回去,跟他们说我再观察观察,等会儿就回去,让他们别担心。”看着虎子一溜小跑没影了,老刘头往后退了两步一助跑噌的一下蹿上了墙头,翻身便跳进了院子。
要说这王爱芸家的院子,跟刘瘸子家那个破院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但面积大得出奇,而且还铺了青砖,在院子一侧有一个巨大的花池子,少说也得有三米乘两米的尺寸。看来这王爱芸自从傍上宋拥军这么个大款之后,着实是没少往家里倒腾,从周围人家观察,这下坝村并不富裕,这种铺青石盖小楼的排场,应该算是冒全村之大不韪了。
在院里溜达了一圈,老刘头来到花池子边上,发现花池子明显刚被人翻过土,花池子边上还放着一把铁锹。“莫非……莫非那个苏铁力的尸首在这儿?”掏出打火机,老刘头仔细看了看花池子面上的浮土,发现被翻动过的痕迹大概占了整个花池子面积的百分之八十,面积比平时家里的双人席梦思垫子还要大一圈。
“这他娘的!”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动静,老刘头干脆拿起铁锹开挖,刚挖没几锹便感觉挖到了东西,用手摸了摸软鼓囊囊的,貌似还真是个人,“莫非苏铁力的尸首被这个宋拥军秘密转移到了福建了?莫非跟争风吃醋有关?真他娘的是个变态!”老刘头骂骂咧咧地举起锹刚要继续挖,忽然感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捅在了自己腰眼上。
“别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老刘头吓出了一身冷汗。要说岁月不饶人这话一点不假,老了就是老了,放在十年前,以老刘头的听力,十米外有人放个屁都能听见,但最近几年不论是体力还是听力都呈直线下降,加之此刻注意力都集中在花池子里,后面有人悄悄靠近竟全然不知。
“敢动一下老子毙了你!”身后的声音沙哑而凶猛,一听这话,老刘头暗道倒霉,看这意思身后这位八成就是传说中的宋拥军了,顶着自己腰眼的没准就是曾经杀死过苏铁力用的自制火枪啊!
“兄弟,有话好说,要钱我给你,别动真格的!”老刘头一动不敢动。要说火枪跟条子用的五四手枪可是绝对不一样,不是说躲开枪管就能躲开子弹,这东西一开火绝对是天女散花铺天盖地,上百颗钢珠或铁砂粒以三度角辐射杀伤,二十米以内绝对是打哪儿废哪儿,一旦中弹可就成笊篱了,几百个钢珠钉进肉里动手术都摘不干净,就算死不了也得落个重残疾。
“下来!”身后这位似乎根本就没打算找老刘头要钱,“快!”
“好好!”老刘头慢慢腾腾地下了花池子,刚要继续谈判,忽然感觉硬家伙咣叽一下砸在了自己脖子上,继而两眼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刘瘸子家。
老刘头走后不久,几人便和瘸子打听起了王爱芸。按刘瘸子的话说,王爱芸的成长史基本上就是一部可以改编成电影的血泪史。这王爱芸的父亲外号叫王二斤,听名字就知道是个酒鬼,每天晚上不喝到分不清男女厕所,就不算喝酒。每次王二斤喝完酒,爱好只有一个,就是打媳妇打孩子,王家每天晚上鬼哭狼嚎那都是出了名的。后来这个王二斤因为喝多了酒半夜打媳妇扰民,和邻居刘大眼发生了口角,酒醉之下干脆一刀把刘大眼捅死了,之后被警察抓走了,那段时间,这王爱芸一天到晚喜形于色,就跟刚结婚的小媳妇一样。
但好景不长,刘大眼虽然死了,但其有个弟弟却是远近闻名的小混混,声称要把王家杀得片甲不留,有一天王家院里还真被扔了汽油瓶子,险些引起火灾,自此之后,王爱芸的母亲便带着王爱芸离开了下坝。后来过了没几年,刘大眼的弟弟因为抢劫杀人也被抓走了,王爱芸的母亲才又回了下坝,不过王爱芸却没跟回来,也不知道在外面干啥买卖,不过村里人都疯传人家在外头赚大钱了,包括王家新盖的小楼也印证了这些传言。
刚讲到这儿,虎子从外面推门进屋,说老刘头要在外 观察观察,等会儿回来,让大家别担心。但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张国忠本想打个电话问问,但等把手机拿出来也傻了,一点信号都没有,按刘瘸子的说法,下坝村只有一小半地方能打大哥大,村口应该有信号,但到了自己家这块就没信号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张国忠有些坐不住了,“秦先生,你和李警官在这儿盯着吧!”张国忠翻出手电,把匕首揣在靴筒里就要出门。
“张掌教,我和你一起去,让阿东留在这里。”秦戈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军用折刀揣在了兜里。
“秦教授你放心,”李东一笑,“你们大概多久回来?”
“这……”秦戈低头想了一下,“这样吧,我们以十五分钟为限,十五分钟之后如果我们没回来,你就报警!”
“我给你们带路!”虎子自告奋勇,带着张国忠和秦戈一路小跑便来到了王爱芸家门口。
“我怀疑他可能是进院了。”月光下,张国忠一眼就看见了墙上的泥脚印,明显是刚刚踩的,用手摸了摸水迹都还没干,“秦先生,我进去看看。”张国忠往后退了两步,一助跑噌的一下便上了墙头。
“他娘的这个王八操的,就不知道尊老爱幼么?”老刘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感觉嘴上似乎被贴了好几层胶布,想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双手双脚也被捆了个结实,不知道这个宋拥军是不是生产线包装工出身,捆人的本事简直比旧社会的衙役还专业,手指头想动一动都费劲。
“他娘的,哪天落在我手里,看老子剥了你的皮!”见挣脱无望,老刘头便想看看周围有什么家伙能派上用场。还别说,月光下,屋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这让老刘头不觉燃起了一丝希望,只要是个带尖带刃的东西能把手上的绳子弄开,他娘的让你个小兔崽子把火枪蘸酱吃了!
倚着墙,老刘头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蹦地跳到了屋角,只见发光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利器,而是一块戴在胳膊上的手表,仔细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跟自己一样被绑得结结实实,嘴上也贴了胶布,“他娘的,这到底咋回事?”不用想,老刘头也知道这是王爱芸,问题是这女的应该挺招那个宋拥军稀罕啊,怎么眼下也成受害者了?
“嗯……”老刘头铆足了劲用鼻子发声想叫醒王爱芸,继而又用膝盖一个劲地顶,但这个王爱芸就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不会已经死了吧?”老刘头蹲下背过身想用手指头试探一下王爱芸的鼻息,就在这时候,屋门咣当一声就被踹开了,一个黑影杀猪般冲进了屋里,不由分说扬起一脚便把老刘头踢翻在地。
“唔……”老刘头两眼一翻差点再次休克,要说这脚踢得可是够狠的,换成一般老人基本上就交待了。
“你来干吗?谁让你来的?”还是刚才那个沙哑的声音,只不过语气比刚才多了几分急躁。
“唔……唔……”老刘头倒是想说话,无奈嘴上有胶布,想说也说不出来。
“不说?我让你不说!我让你不说!”见老刘头不说话光呜呜,这位不容分说咣咣又是两脚,老刘头心里这个骂啊,“他娘的问我话,倒是把嘴上的胶布给我撕了啊!”
“买得起这玩意儿,应该不是来偷东西的吧?”踢人这位从怀里掏出了老刘头的手机,“说,你是不是公安局的?”
“唔……老刘头可不想再挨踹了,干脆一咬牙坐了起来,一个劲地摇头,心说你他娘的一双狗眼真是长到屁股蛋子上了,公安局有这么大岁数的警察吗?
“不承认?“看老刘头摇头,这位扬起腿照着老刘头胸口咣咣又是两脚,”妈了个B的不是公安局的你来这儿干吗?我让你不承认!我让你不承认!“
要说这老刘头虽说没被踢死,但离气死也不远了,挨过几脚之后无奈又开始拼命点头,这一点头不要紧,迎面又开始挨踢,“还真是公安局的?我让你公安局!我让你破案!我告诉你,我就是宋拥军,来抓我呀!抓呀!“看来这位还真就是传说中的宋拥军。
老刘头都快郁闷死了,心说他娘的完蛋,碰上个纯神经病,当年窦娥是怎么死的,自己今儿个就得怎么死,只不过人家窦娥被冤枉成杀人犯,也算死得其所,眼下自己因为被冤枉成公安局的而被踢死,这他娘的简直就是比窦娥还冤啊!
就在这时候,只听院里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人翻墙,老刘对和宋拥军同进一愣,“哦,看来你还有战友啊!”宋拥军呵呵一声冷笑,从腰里把火枪抽了出来,转身就要出屋。
“他娘的给我回来!”虽说挨了踢,但老刘头的意识清醒得很,这个时间翻墙进院除了张国忠就没别人了,自己这把年纪死就死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神经病拿着火枪去找张国忠啊!想到这儿,老刘头心一横,后背着地伸直了腿,铆足了劲一转身子,两条腿奔着宋拥军的脚脖子便扫了过去。宋拥军完全没想到老刘头能有这举动,转身刚要出门,猛然间感觉脚脖子被什么东西一扫,扑通一声便摔了个四仰八叉,脑袋直接砸在水泥地上。
“他娘的,老子就算不是公安局的,今天也当一把公安局的!”要说老刘头毕竟是老刘头,一看第一招得手了,高抬双腿照着宋拥军的脖子便砸了下去,只见这宋拥军手脚一抽便再没动静了。
“就这两下子还他娘的煞星?”老刘头咬着牙蹭墙站了起来,一蹦一跳地出了屋,等到了屋门旁边又傻眼了,防盗门似乎已经被反锁了,想开锁就得回去搜宋拥军的身,然而自己两只手都被捆结实了,拿啥搜身?
第五卷 建文迷踪 第24章 圈套
进了院,张国忠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花池子上插着的铁锹,走到跟前定睛一看差点喊出来,只见花池子边上有一个长条状的浅坑,尺寸刚好够放一个人,就在这个浅坑中,一只人手赫然从土里伸到了外面,似乎这个浅坑隔壁还埋了别的死尸。
“我操他妈的,看来这个王爱芸还真把宋拥军勾搭进来了!”张国忠蹑手蹑脚地潜到了窗户底下,刚想往里偷窥,只听哗啦一声玻璃忽然碎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往窗户外探了一下很快又缩回去了。
“谁?”张国忠抽出匕首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砸玻璃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老刘头的脑袋,“师兄!”
“唔……”只见老刘头脑袋卡在了防盗栏杆中间,满脑袋都是血。
“师兄,坚持住!”张国忠伸手一把揭开了老刘头嘴上的胶布,双手抓住了栏杆想把栏杆拉弯。“先别着急,”老刘头可算是能说话了,一转身把两只胳膊从窗口伸了出来,“把绳子给我解开!”
这时候秦戈也翻进了院子,一看这一幕也傻了,赶忙帮着张国忠去拽窗户上的栏杆。“他娘的!”解开脚上的绳子,老刘头可算是来精神了,也顾不得浑身疼了气势汹汹地就想进屋报仇,等到屋里一看又傻了,只见窗户和防盗栏杆全部大敞四开,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宋拥军早已不知去向,原来这屋里的防盗栏杆是活的。“国忠,不用进来了,从后边跑了,快追!”
“好!”张国忠也顾不得拽栏杆了,抽出匕首转身就要翻墙出院。
“别追!别追!”老刘头忽然又变卦了,“那王八操的有枪,别追他!你们去房后窗户底下等着,那个王爱芸在这儿呢,先把她弄出去!”
“好!”张国忠和秦戈翻墙出院又绕到了房后,只见老刘头已经把一个人顺到了窗户上了,“人还活着!”老刘头一较劲,把王爱芸抱上了窗户,“脉象很弱,可能是吓着了!”
“慢点慢点!”张国忠从老刘头手里接过了王爱芸,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黑旮旯里泠不丁传来一嗓子吼,吓得张国忠浑身一激灵。
“都不许动!”随着声音由远而近,房后不远处一瘸一拐地闪出一个人,“你们几个妈了个B的根本就不公安局的!”
“宋拥军,这他娘的可是你媳妇!”老刘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她肚子里有你的骨肉,你想清楚!”
“放屁!”宋拥军举着枪在五米外停了下来,情绪似乎激动得很,“你们一个都别想跑,都给我进屋,快!”
“宋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张国忠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你要离开的话随时可以,我们不是警察,更不会追你,你要钱我们给你!”
“进去!”宋拥军始终站在五米外,根本就不理张国忠,“他娘的我数三声,一、二……”
无奈,老刘头将昏迷不醒的王爱芸又抱回了屋子,紧接着张国忠和秦戈也都从窗户翻进了屋,宋拥军则举着枪缓缓地靠近窗户,“告诉你们,别耍花招,手抱脑袋!”宋拥军单手举枪走到窗户边上,刚要上窗户也进屋,忽然发现屋里似乎只站着两个人,“那个人呢?还有一个,出来!”窗户边上,宋拥军嘶哑着嗓子声嘶力竭道,“再不出来开枪了!”
就在宋拥军站在窗户底下叫嚣的时候,一盆凉水冷不丁从天而降,把个宋拥军浇了个透心凉,“啊!”宋拥军显然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冲着屋里一扣扳机,手中的火枪发出咔嚓一声,似乎并未开火,要说这自制火枪就这点不好,一旦着了水保准哑火,“啊!”一看火枪哑火了,宋拥军转过头撒丫子就跑,“站住!”距离窗户最近的张国忠抽出匕首翻窗户便追了出去,秦戈紧随其后也追出了窗户。
“他娘的别都走啊!”下到一楼,老刘头也傻眼了,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王爱芸,老刘头猛地想起院里那个神秘的花池子,“他娘的外边埋的是不是苏铁力?”想罢老刘头干脆跳窗户又绕到了前院,一看花池子里新挖出来的浅坑不禁也是一阵后怕,这个坑明显就是自己被砸晕了的时候宋拥军新挖的,尺寸刚好够埋自己,要不是张国忠及时赶到,自己没准已经躺里边了。
“这是苏铁力?”蹲下身子,老刘头也注意到了浅坑里似乎有一只人手,从土里露了出来,抓住人手用力往外一拽,老刘头不禁一愣,这只死人手虽说没像王爱芸那样涂着指甲油,从手掌大小明明就是女人的手,“莫非王爱芸她娘已经挂了?”
说起跑步,这可曾经是张国忠的强项,“文化大革命”前后两腿各挂五公斤水袋,跑个二十几公里都不用歇脚,但此时的身体状况比起“文化大革命”那会儿可是差远了去了。加之宋拥军比自己年轻十几岁,赛起跑来还真不是对手,刚出窗户的时候还能看见宋拥军的背影,没追多远就把人追丢了。秦戈就更不用说了,还没张国忠跑得快,没追几步竟然连张国忠都看不见了,无奈只能摸着黑开始往回走,感觉自己明明是原路返回,可走来走去竟然看见庄稼地了,“奇怪!”秦戈看了看四周,绝对不是来时的路,试着喊了喊张国忠的名字也毫无回应。就在这时候,只听庄稼地里一阵草响,一只狼狗天小的黄鼬嗖的一下蹿到了秦戈跟前,腾的一下前爪离地竟然站了起来,冲着秦戈咕咕地叫了几声,之后噌的一下往村子方向蹿了出去,边跑边回头,似乎在提醒秦戈跟上。
再说宋拥军,慌不择路的一阵狂跑之后,抬头一看也傻了,因为村里的路也不是很熟,加上做贼心虚,跑来跑去竟然又绕回到了王爱芸家。不过绕回来归绕回来,身后的追兵却已经被甩没影了,一看王爱芸家窗户开着,这宋拥军上了窗台便翻进了屋子,一眼便看见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王爱芸。
“臭婊子,敢出卖我!”宋拥军恶狠狠地盯着王爱芸,抬起腿铆了半天劲却没忍心踢。
就在这时候,一个发着冷白色光芒的军用手电嗖的一声从窗户飞进了屋,不偏不倚正砸在了宋拥军的后脑勺上。要说这军用手电的分量比普通的民用手电可重了不止一个量级,砸人的威力绝不次于板砖,“啊!”宋拥军只觉得眼冒金星,第一反应撒腿就跑,“住手!”秦戈手撑窗台翻身进屋,飞起一脚正踢在宋拥军小肚子上,只见这宋拥军的手脚连吭都没吭,有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瞬间瘫软在地,“自作自受!”要说秦戈捆人的本事也不是盖的,单膝顶住宋拥军的后背,解下皮带直接把宋拥军的手脚反身捆在了一块,因为害怕皮带捆得不结实,干脆掏出折刀把墙上的窗帘绳也割了下来,里三层外三层把宁拥军捆了个结实,跟个木乃伊差不多。
直到这时候,秦戈的下巴差点砸到脚面上,只见身后躺在地上抽搐外加吐白沫的并不是王爱芸,而是刚才还被自己用手电袭击的宋拥军,再回过头看让自己绑成了木乃伊的宋拥军,秦戈彻底崩溃了,这哪里是宋拥军啊,明明就是刚才还人事不省的王爱芸。
这时候老刘头也听见动静了,放下手里的铁锹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窗口,往屋里一看,站着的是秦戈,地上黑糊糊的躺着两个人,也是一阵纳闷,他娘的不是追出去了么,怎么还在屋里?不过此时老刘头已经没心思琢磨其中细节了,“秦爷,快报警!快!他娘的这是个疯子,院里还埋着好几个人!”就这么会工夫,老刘头竟然从花池子里挖出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其中女尸似乎死了有一阵子了,而男尸似乎刚死时间不长。
“刘先生,这里没有信号!”这时的秦戈屁都凉了,也懒得管那个宋拥军了,解开了王爱芸身上绑着的腰带和窗帘绳,便把她抱到了旁边的写字台上,把着手腕子一号脉,只感觉脉若游丝,比濒死的病人强不了多少。
就在这时,张国忠也气喘吁吁的回到了窗户底下,一进屋就愣在了当场,只见刚才跑得比兔子都快的宋拥军此刻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哆里哆嗦地吐白沫。凭张国忠的经验,人要是出现这种症状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什么生化武器袭击过,二就是刚刚被畜生或恶鬼冲过身。
“秦先生,这……”
“张掌教,”秦戈有生以来第一次说话发颤,“刚才……”
“怎么了?”张国忠走到写字台前,看了看人事不省的王爱芸,似乎和刚才没什么区别。
“张掌教,刚才我在村里迷了路,是一只大黄鼬把我带回来的,”秦戈把刚才看见黄鼬以及自己误踢王爱芸的经过说了一遍,“我看得清清楚楚踢的明明就是宋拥军,但现在受伤的却是王爱芸!”
“黄鼬?”张国忠恍然大悟,用手一捏王爱芸的手腕子,怀孕的滑脉脉象早已踪影皆无,“咱们中了那个黄鼠狼子的圈套了,那个煞星根本不是宋拥军,而是王爱芸肚子里的孩子!你刚才那一脚,把她踢流产了!”
“可是……为什么?”秦戈皱着眉也号了号王爱芸的脉搏,从脉象上看,流产似乎已成定局,别说是孕妇,自己刚才那一脚就算踢在正常人身上,少说也是个内出血,“为什么这一切要让我来完成?”
“不知道!”张国忠眉头紧皱,伸出胳膊看了看表,已经十五分钟多了,估计李东已经报过警了。
差不多又过了十几分钟,警车和救护车同期而至,刺耳的警笛也引出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桉村民的辩论,王爱芸家花池子里埋的两个死人分别是王爱芸的母亲罗燕芬与下坝村民张云刚,其中张云刚就是虎子的父亲。
事情的原委是显而易见的,按李东的分析,自从在普文杀死苏铁力之后,做贼心虚的宋拥军跟随王爱芸到了老家福建并藏匿在下坝王爱芸家中。前不久王爱芸被警方带走了解情况,警察的出现加大了宋拥军的心理压力,很可能就是这种草木皆兵的心理压力,导致其精神崩溃,自王爱芸返回下坝时起便怀疑其已经出卖了自己,从而残忍地杀死了王爱芸的母亲罗燕芬并想将王爱芸也一并杀死,只不过碍于二人一直以来的不正当关系而尚未动手。期间张云刚为给儿子筹集学费,曾想铤而走险潜入王爱芸家行窃,不料也被宋拥军杀害。
让张国忠意想不到的是,面对父亲的遗体,虎子并没表现出想象中的声嘶力竭,只是默默地站在不远处抿着嘴一动不动,任凭眼泪从眼眶里刷刷地往外流,却始终没哭出声来。
“小伙子,”办案警察低下身子摸了摸虎子的脑袋,“你知道你妈妈在哪儿吗?”
虎子摇头。
“那你有亲戚吗?”虎子继续摇头。
“警察同志,”正在警察问虎子话的时候,老刘头拍了拍警察的肩膀,“我想跟你打听一下,我要收养这个孩子的话,得办啥手续?”
第五卷 建文迷踪 第25章 义仙
作为当事人,张国忠、老刘头和秦戈被带回公安局讯问,等解释清楚情况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从公安局出来后,三人雇了辆出租车又杀回了下坝,一进村便直奔刘瘸子家。只见刘瘸子家院外,高级轿车和心诚的求卦者又聚了一大片,而这刘瘸子家大门紧闭,似乎仍旧没有开卦。
“这是怎么回事?”张国忠一愣,伸手一推门竟然没上闩。
“哎,兄弟,咱得讲究先来后到啊!”看张国忠要推门进院,旁边一个看报纸的大肚男赶忙上前说理。
就在张国忠跟这位大肚男扯皮的时候,李东从里面拉开了院门,“张掌教,你们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啊?大事?什么大事?”张国忠一愣,赶忙推门进院。
“黄仙,”李东压低了声音,“黄仙死掉啦!”
“死……死了?”张国忠下巴差点砸到脚面上,推门进屋,只见一只狼狗大小的超大号黄鼬直挺挺地躺在桌子上,一旁的刘瘸子哼哼唧唧地哭得眼圈都红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国忠一脑袋的莫名其妙。理论上讲,如果王爱芸身上那个孩子真是什么煞星降世的话,此刻煞星已除,这黄仙应该把慧眼还给刘瘸子才对,怎么好端端的竟然挂了?
“怪我,怪我,都怪我啊,”刘瘸子泣不成声,就跟哭亲爹差不多,“是我对不起它啊!”
“刘老先生,别着急,慢慢说。”张国忠用手摸了摸桌子上的黄鼬,感觉身体还是温的,但却已经没有呼吸了,似乎刚死不久。
“昨天,你们都走了,他也走了。”刘瘸子指了指李东,“我实在困得不行就打了个盹,结果梦见大仙又回来了,说尘缘已尽,来向我告辞,让我保重。”刘瘸子泣不成声道。“我梦见它就坐在这儿,说下坝来了煞星,降世以前就得死五个人,降世以后又得死五个人,后五个人里就包括我。一听这话我吓得不轻,问它咋办,它说不用怕,它说它虽然斗不过那个煞星,但损了一百五十年的修行,请佐辅星君下凡降那个煞星,让我放心,之后我就醒了,之后……之后……”说到这儿,刘瘸子更是哽咽,“之后我开门一看,大仙就躺在门外边,我赶紧把它抱进了屋里,当时还有气,结果没过多久,就……就……”
“佐辅星君?”别说是张国忠,就连秦戈都不由得皱起了眉。
“我醒了之后,发现手里攥着这个,”刘瘸子边哭边从口袋里拿了张纸条出来递给了张国忠,“写的啥我也不认识,估计是大仙留给我的。”
接过纸条,张国忠也是一愣,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竟然写满了殄文:
天光浩瀚丙寅年,
三世劫数惹尘缘。
观得天下情冷暖,
羡煞不能入人寰。
行轻术浅无以报,
百年修为化能贤。
泄尽天机馈恩伯,
十载寿尽生亦难。
煞星降时无以对,
幸得佐辅星临凡。
逆天改命唤星宿,
一命殒来一命还。
招魂不至尸不在,
建文归处藏机玄。
只原天随周复始,
生得来世在人间。
“真乃千古难寻的义仙!”看过纸上的殄文,张国忠不禁感慨。
按这首诗的内容,刘瘸子救这只黄仙应该在农历丙寅年也就是一九八六年前后,身为一个修仙的畜生,这只黄仙所遭遇的并不是意外伤残,而是命中注定的劫数。而刘瘸子的救助,让这黄仙感受到了人的慈悲,并对人间的生活充满了向往。为了报答刘瘸子的恩惠,这黄仙不惜以损耗修为的代价授了刘瘸子一双慧眼。众所周知,泄露天机是要折寿的,所泄露的天机不同,折寿程度也不一样,如果是泄露国运级别的天机,甚至有当场暴毙的可能,专业的算命先生一来大都有一个窥名就是算命时所使用的假名,,以此减低泄露天机对自身寿命的损耗,二来都能拐弯抹角地忽悠,不能说的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含糊而过了。而刘瘸子并不是专业的算命先生,更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十年来一直是以自己的本名给人算卦,从来没有过什么窥名、假名,只要别人给钱,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律是全盘托出、天机泄尽,这笔帐最后都是要版授其慧眼的黄仙头上的,这也直接导致了这黄仙在短短十年之中耗尽了几乎上百年的修为,寿命也是折损殆尽,然而这并不是黄仙暴毙于刘瘸子家的直接原因。
按诗中的描述,刘瘸子长达十年的口无遮拦,几乎已经耗尽了黄仙所有修为,所以当黄仙得知煞星降世,将要威胁到刘瘸子也就是自己恩伯的生命时,已经没有足够的修为来化解这场劫难了,无奈之下,只能穷尽自己仅存的修为引来了佐辅星君除了煞星。这件事本身虽为善举,但阻止星宿下凡这种行为却更改了天意,犯下逆天重忌,这才是导致黄仙暴毙的直接原因。
有道是“阎王要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何为天意?这就是天意,想要完全推翻是不可能的,即使黄仙耗尽修为唤来了佐辅星君阻止了煞星降世,但也只是对天意的一种变相更改,诗中“一命殒来一命还”这句也印证了张国忠的猜想,黄仙用自己的命换了刘瘸子的命。掐指一算,从王爱芸怀上肚子里的孩子开始,已死或注定要死的人一共是四个:苏铁力、王爱芸的母亲罗燕芬、虎子的父亲张云刚以及王爱芸的老相好宋拥军(身北三条人命,“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肯定是没跑的),加上这史黄仙的死,不多不少,正好五命,虽说煞星降世后的那五条人命没有应验,但降世之前这五条命却一个没少全部应验了。
在诗的最后,黄仙似乎还提到了苏铁力尸体的线索,只不过一句“建文归处藏机玄”几乎和没说一样。全诗结尾处,黄仙更是表露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愿望,“只愿天道击复始,生得来世在人间”,虽说这黄仙在常人看来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仙”,但其却想在来世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听完张国忠的解释,刘瘸子一头趴在桌上哭得更伤心了,“大仙哪,这些事你咋不早告诉我啊?我一个老瘸子,无依无靠,这些年全靠你养活啊,我有愧啊,我对不起你啊,是你对我有恩啊,你就是个人啊,就是我老刘家一口人啊!”
“张掌教,”秦戈拍了拍张国忠肩膀,“你觉得,他来世能投胎为人么?”
“哎?”张国忠一愣,万万想不到这种问题会从秦戈嘴里说出来。
“是啊,张……张大哥。”听秦戈这么一问,刘瘸子也抬起了头,满眼期待地望向张国忠,虽说不知道眼前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来头,更不知道如何称呼吧,但既然能看懂大仙留下的纸条,想必也不是简单人物。
“应该……应该会吧。”看着刘瘸子殷切的眼神,张国忠也只能撒谎。说句实话,刘瘸子头十年泄露天机这些事都是小事,换做是人的话,单凭最后逆天改命引佐辅星君阻止煞星降世这件事,就是永世不得超生的罪孽。虽说对于畜生投胎的事张国忠也没怎么深入研究过,但结果想必不会差太多,即使是修仙的畜生也不会有例外,而这黄仙既然是“仙”,对这些事想必也应该心中有数,至于“生得来世在人间”这种憧憬,至多也就算是一个美好愿望罢了。
“张掌教,我想请问一件事。”见张国忠点头,秦戈脸上的表情也有了些许放松,“动物,能不能超度?”
“这……”别说是张国忠,就连老刘头也是一愣,在自己印象里,秦戈是个冷酷的人,虽说算不上是铁石心肠,但不爱管闲事却是真的,“秦爷,超度畜生,在我道门从未有过先例,但我刘风岩愿意试试!”老刘头拍了拍秦戈肩膀,倒不像是开玩笑。
刘瘸子家院中,香雾缭绕法号齐诵,道门史上第一次为畜生所设的超度法事由老刘头亲自操刀,一时间门外等卦的人纷纷从门缝窥探,甚至还有好奇都爬上了墙头,但见一老者身着道袍木剑飞舞,仙风道骨煞是威严。老者近前的方桌上摆满了香炉祭品,张张符箓贴于四方迎风飘摆,这让那些从来没见过正宗超度法事的人也着实是开了一回眼界,唯一让四周这些看客闹不明白的,就是方桌前的长凳上躺着的那只大号黄鼬究竟是干吗的?莫非是祭品?
超度法事上,刘瘸子含着眼泪,凝视着这只曾让自己凭着一张嘴丰衣足食十余载,并在生命最后一刻豁出仅有的修为替自己化解大难的黄鼬,作为一个人,他悲哀的眼神诉说了什么?后悔?感恩?抑或是惭愧?
有道是“受人滴水之恩,须当涌泉相报”,这本是由人类提出的至理名言,然而茫茫人世几千年,真正能做到这点的,又能有多少呢?它只是一只黄鼬,没有名字,更没有值得炫耀或同情的过去与未来,人类将所有这样的动物统称为黄鼬,它因百年的修行有了人的灵性,它学习人的思维、人的语言、人的情感,并最终以为的方式走完了生命最后一步,也许连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它拼命学习人、模仿人、羡慕人的同时,它的心早已经超越了一个真正的人。
第五卷 建文迷踪 第26章 建文迷踪
“佐辅上仙,以往老夫总叫你特务,还望上仙切莫见怪啊!”从刘瘸子家出来后,老刘头对秦戈除了特务以外又多了个称呼——上仙。
“我不是什么佐辅星君!”秦戈阴着脸面无表情。
“秦先生,如果那个黄仙说你是佐辅星君下界,便不会有假!”张国忠倒不像是开玩笑,“其实在你我周围,有很多人都大有来头,但他们都很平凡,也许一辈子都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作为,但不能否认他们确确实实就是星宿下界。”按张国忠的分析,王爱芸肚子上挨的那一脚,如果换个凡夫俗子云踢,恐怕当场就折寿暴毙了,况且老天爷也不安排谁去踢那逆天的一脚,就算踢了,王爱芸也未必会流产。之所以那个黄仙拐弯抹角地引着秦戈去踢,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黄仙知道秦戈是星宿下凡,有金身护体,这一脚只有秦戈去踢才真正有效。
“张掌教,我想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探讨我的前生背景!”秦戈脸一沉,皱着眉若有所思,“那个黄仙留的诗好像说苏铁力的尸体与朱允炆的去向有关?”
“应该是吧。”自从当年在李村发现了那个赵乐的降墓之后,张国忠也着实恶补过一阵明史,对“建文”这两个字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明惠宗也就是建文帝朱允炆,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嫡次孙,明朝的第二个皇帝,在位仅四年,相传其继位后实行“建文新政”,出台了“宽刑律”、“励耕织”。“轻徭赋”第一系列宽松政策,也算是个体恤民生的好皇帝,只不过因为“削藩撤王”的激进做法逼急了藩王中势力最大的燕王也就是后世的明成祖朱棣,从而被朱棣兴兵赶下了台。相传当年燕王朱棣在取得“靖难之役”的胜利后率兵攻入应天府,明惠宗也就是建文帝朱允炆下令火烧皇宫并从此下落不明。关于朱允炆的去向问题,曾一度被列为“中国历史七大谜案”之首,“建文”这两个字黄仙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是把简单的事搞复杂了。
“朱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