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风青杨
上周,中国青年报社社会调查中心联合问卷网,对1992名18~35周岁的青年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87.9%的受访青年关注养老问题。而新华社对此发表的一篇评论文章称,国外越来越多民众意识到养老不能全靠政府,趁早增加个人养老投入才是上策。
每年全国两会,养老特别是农村养老问题都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关注的热点问题。今年正在召开的全国两会也不例外。年轻人为什么会焦虑养老问题?
从当前中国整体的养老金设计来看,目前整体上仍然是现收现付的,现收现付的养老金都有一个隐性债务的问题。打比方说,现收现付都是工作的一代人,赡养退休的一代人,代代接替,这中间就有一个隐性债务,现在工作的一代人,养老金在哪里?
这就好比,我们把钱放在一个罐子里,交给年迈的一代;将来我们期待会有下一代递给我们一个钱罐。如果人们不相信未来,就会认为后面全是黑洞,如果相信未来会延续,就会相信会有人传过来另一个钱罐。养老金的方案设计正是决定我们在什么时间应该送出钱罐,而又在什么时间会收到钱罐,怎么分配这个钱罐的方法。
再看看一些数据和新闻:《中国劳动保障发展报告(2016)》指出,养老金缺口接近3.6万亿元。而关于养老的口号呢?从1985年“只生一个好,政府来养老”,1995年“只生一个好,政府帮养老”,2005年“养老不能靠政府”,2012年“推迟退休好,自己来养老”,现在则变成“以房养老”。
首先说说“以房养老”,你必须要有房子,而且房子贷款还清了。其次,你的子女同意你以房养老,不会产生房产纠纷。在房价暴涨,住房紧张的今日,能够以房养老的人占几成? 另外我的房子贷款20年,还清贷款的时候我50岁,到时再把房子抵押出去养老,也太悲惨了吧?
尽管专家们一再强调“人口红利消失”“劳动力供给衰减”,但民众更倾向于把延迟退休和缓解养老金缺口联系起来。面对巨额养老金缺口,既不能提高参保人员的缴费标准,又不能降低退休人员的养老金标准,在老龄化日益严重的趋势下,相关部门很自然想到了延迟退休。
最近看了几篇介绍国外老人同居式养老的事。说美国老人一不靠儿女,二不靠政府,而是抱团养老;德国老人厌倦了养老院的单调生活,搭伴养老。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就算这是真的,你吃窝窝头都吃不上呢,你还能抱团、搭伴去?这就又回到经济基础上。
特别是农村老人,武汉大曾学发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农村老人自杀触目惊心。甚至不少子女逼死的老人案件:一个在外打工的儿子请7天假,回家看望病危的父亲。两三天过去,父亲仍没死,儿子问父亲:“你到底死不死?我就请了7天假,是把做丧事的时间都算进来的。”老人随即自杀。
有的老人要自杀,还怕子女不埋他,自己挖了个坑,躺在里面边喝药边扒土;有卧病在床的老人会得到儿子的“明示”,喝药自杀;也有瘫痪在床的老人竟然会拿到药瓶自杀……老人自杀后村庄的平静,和人们讲述自杀老人时的谈笑风生,似乎死亡无可畏惧,似乎自杀是桩喜剧。孝,依然被视为美德,但不孝,也可以被认可。
接下来谈谈养儿防老,早就有学者指出,养儿防老是一种典型的私力救济,它主要靠道德伦理维系,却又受制于子女的健康、收入等因素,因此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中国正全面迎来“421家庭”时代,一对夫妻赡养四个老人和一个孩子的家庭格局已日益成为主流,每一个家庭人口都呈现出了倒金字塔结构,在这种家庭模式下指望下一代来供养老人,显然是不科学也是不现实的。即使抛开经济因素,一对年轻夫妇要赡养四位老人,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仅仅依靠中华民族传统的孝道、所谓的“家庭功能”,显然是无法解决“养老”之问题的。
据统计,目前社会保障支出仅占我国财政支出12%,远低于西方国家30%~50%的比例。即使是一些发展中国家如巴西、南非等其比例也在20%以上。当一名公民安分守己辛劳一生,能否获得体面的晚年生活,却得寄望于子女是否孝顺,是文明社会的一种悲哀。家庭照顾的缺位,家庭养老功能的弱化以及社会准备的不足,“政府”理所当然地便成为了老年人的依靠、公众期待。